城东头

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

【无赖派三人组】皆大欢喜

本文跟莎翁的那部剧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
本文是be,对的,be,不喜误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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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世界上一无所有的人只要有片刻的时间思念爱人,那么他就可以领悟幸福的真谛。

——《活出生命的意义》维克多·弗兰克尔



太宰哼着不成曲的小调,悠悠闲闲地走近那家西餐厅。落日西斜,金黄的阳光在他黑色蓬松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边。街道一片喧嚣,汽车在马路上飞驰,行人熙熙攘攘地穿过长长的人行道,走进路边的小店或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楼梯口。

太宰心情相当的好,这样金黄的、热闹的黄昏街头平静而祥和,跟他这几年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的景象比起来,到底要令人愉快的多——只是他与这样的世界总有一种距离感,像是隔着砂玻璃相互凝视。

啊,终于到了。

太宰驻足,抬头,看着那块熟悉的西餐厅的招牌,再三确认这确实是他要找的那家餐厅后,才推开门。

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铃声,竟让他听出几分欢快来。

“嗨,好久不见。”太宰径直走向靠窗的那个桌子,“真是选了个好位置。”

那桌子上已经坐了两人。听见太宰声音后,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回头,不耐烦地说:“太宰你怎么回事?等你半天了。”安吾照旧穿着他那万年不变的浅咖色西装,推了推圆框眼镜,“还有,我们不是昨天才见面了吗?”

“太宰是被什么事绊倒了吗?”安吾对面的织田作抬头,疑惑地问。

“啊,没什么啦,开车来的时候被警察叔叔贴了罚单呢。”

太宰笑了笑,走到织田作身边坐下,饶有趣味地望了望格子纹的桌面,和织田手边的小礼盒,“所以咖喱饭点了吗?”

安吾在对面无奈地叹了口气,神似上了年纪的老母亲,“当然点了……所以你又超速行驶了?”

“不不不,这次可不是超速哦,只是我在路上看见有一辆汽车开得特别快,想着被开得超快的汽车撞飞也是种不错的死法,于是立刻停车冲到马路中间——然后警察叔叔就来啦。”太宰一脸遗憾。

“明明约好了下午五点半在这个西餐厅聚餐,就别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啊!”安吾扶额。

“在马路上随便停车会影响其他车辆的吧,这样做不太好。”织田作一本正经地批评着他的朋友。

“所以织田作你又完全没抓住重点啊!”

随后织田作就如何抓住太宰话语中的重点跟安吾讨论了起来。

太宰笑着看他们争论,随后打量了一下这家店——餐桌不多,摆放得错落有致。吃饭的人也不是很多,但这家店似乎不禁止顾客在就餐时交谈,于是各种压低了的交谈声在空气中交织。不远处的柜台后就是大叔忙碌的身影。

他们的位置正好靠近街道,几净的落地窗分隔了室内室外,隔着玻璃便可以望见热闹的街道和马路。太宰的视线跟着一只白鸟越过几辆飞驰的汽车,越过街角的小商铺,一直向上掠过高楼深蓝的玻璃幕布,直达浅蓝澄澈的天空。夕阳揉碎了散落在棱角分明的高楼间,于是冷色的钢筋水泥也被抹上了黄橙橙的胭脂。

这确实是个观景的好位置。


他们是在昨天晚上约好的,就是在这家西餐厅聚餐。

昨晚他们三人,在某种诡异的缘分驱使下,又相聚于那件地下酒吧。他们如往常一样抱怨了一下最近的工作,随后太宰就突然高兴地说:“要不聚个餐吧!纪念这种稀奇的巧合什么的。”

安吾一脸莫名其妙,然而机智如织田作在拿出手机翻看日历后,立刻就赞同了太宰的想法。

安吾凑上去看日历,结果什么也没看出来,“为什么突然要聚餐?”

织田作收起手机,认真地说:“如果没记错的话,这应该是我们相识一年的周年纪念日。”

哦……原来我们已经认识一年了……不过那个周年纪念日是个什么鬼啊!怎么听起来一股结婚纪念日味。安吾内心满是各种槽想,然而他的小伙伴们从来不理。

之后太宰兴冲冲地提议说去他家,他给他们做他拿手的“活力清炖鸡”,随后被早已领教过太宰厨艺的两人两票否决。

最后他们发现港口黑手党的男人大概都不怎么会做饭,于是他们决定下馆子。

最后商量来商量去,三人最终定下了在这家西餐厅聚餐。

“我跟那家餐厅的老板很熟,而且那里的咖喱饭很好吃。”织田作这么说。

然后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。


“咖喱饭好了哦。”兼做厨师和侍者的大叔从柜台里走出来,毫不费力地将三大盘咖喱饭放在餐桌上。大叔几年开店的功力确实了得,同时端三大盘咖喱饭也丝毫不费力,——也许是因为他那前突的啤酒肚支起了中间的盘子的缘故。

“谢谢。”离他最近的织田作连忙起身,接住了盘子。

“小织你待会儿可一定要去看看孩子们哦,这几天他们吵着要向你展示他们的新玩具呢,真是没办法啊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织田作迟疑了一下,转头望着自己的朋友,不出意外看见那两人一脸期待。

“哦哦?孩子?织田作有孩子了吗?真是看不出来啊!”太宰夸张地睁大了眼睛。

安吾比他好的多,然而也一脸探究。

“不,不是我的孩子……啊,也算我的孩子了。”织田作顿了顿,像是有些犹豫,最后还是说,“是我收养的几个孤儿。”然后才转头应下了大叔的请求。

安吾和太宰自然是知道织田作既没结婚也没有孩子的,只是,收养孤儿什么的实在与港口黑手党的暴力美学不符。

随后织田作似乎不愿过多解释这个问题,径直坐下,将盘子推向两人。

“所以织田作今天会去买小蛋糕吗?”太宰指了指织田作放在桌子边上的小礼盒,没头没脑地问。

“是的。”织田作愣了愣,才答道。

“这样看来织田作真有当爸爸的潜质哦?”

“其实我更想去写小说。”织田作拿起勺子。

一大勺浇着秘制酱汁、混杂着各色蔬菜和牛筋的米饭下肚,咖喱的辣味从口腔一直烧到胃里,终于满足了自己那个几天没吃咖喱饭的肚子。旁边的太宰也像他那样吃下一大口咖喱饭,然后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,嘴里一边喷出“好辣好辣好辣!”的词语,一边拿起旁边的玻璃杯仰头就是一大口冷水咽下。对面的安吾斯文地小口吃着,面色平静,当然一片淡然的脸色掩盖不了他那同样发红的双颊。

“所以安吾你怎么能这么忍辣啊?”太宰觉得他在这场以吃辣为内容的比赛中输的很彻底。

“作为一个受过特务训练的人,比这还难以下咽的食物我也是吃过的。”安吾微微咧了咧嘴,强大如他似乎也有点受不了。

“嘛,果然,情报工作也是很不好做的。”太宰下了结论。


“说道工作……安吾你还在记录那些死去的人的人生吗?”织田作问。

“不是“还”,是一直都在记载。”安吾解释道,”以前是兴趣,现在是工作。”

几个月前安吾终于摆脱了新丁身份,升职去港黑的情报部门打杂了。目前他在红叶干部的手下收集整理各种人员资料,凭他的能力,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正式的情报员。

“那安吾应该知道该怎样记载人生的吧?”

“如果说是撰写人员记录的话我倒是很擅长。”安吾放下勺子,抬头,“所以呢?为什么这么问?”

“我想续写一本小说,”罕见的,织田作脸上浮现了诸如犹豫、不好意思的神色,“但是文笔不太好,写不出原小说的那种感觉。”

“可我是情报人员,不是小说家。”安吾又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,“要说文笔的话,你身边的那个家伙的大概要比我的好。”

埋头于咖喱饭的太宰:“?”

“不是吗?”安吾说,“老是冒出一些奇奇怪怪却又相当美的描写和叙述什么的。”

织田作仔细想了想,发现确实是这样。太宰此人,神神叨叨,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哲理性句子,又似乎很擅长描情状物,仔细想来似乎他算是港黑里文学气息相当浓的一位?

原来太宰才是那个最可能成为优秀小说家的人,真是让人意外。

“不过要说到小说素材的话,我以前倒是写了不少人的记录啊,那些记录反正也没用了,织田作要看吗?”

“泄露工作情报……没问题吗?”

“反正只是写港黑底层的逝者的记录,稍微有点权限的人就能在档案室里查到。”

织田作作为底层人员之一,自然是没有权限查的。于是他就诚恳地向安吾借了几大本私家记录。


“啊,你看,太阳走过来了!”太宰伸出手,让金色的阳光照在手上,大惊小怪地嚷嚷。

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谈了几十分钟,咖喱饭似乎都快凉了。金黄的阳光本来只照在窗外,结果不知不觉间竟已爬进了餐厅,大片大片落在他们就餐的餐桌上,脸上、手上、衣服上,一切都被夕阳暖化了。

“果然,比起正当头的太阳还是斜阳更美!”太宰露出一个极轻极淡的微笑。夕阳下,他的笑容终于褪去了冷漠和孤寂,显现出几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来。

“太宰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?”安吾扒了几口咖喱饭,仰头咕噜下一大杯冷水后,一边忍着辣一边说。

“很少、不,是从没看见你笑的这么……”他想了想,“轻松?满足?或者是纯良?”

“当然很高兴!皆大欢喜的那种!”太宰抬头,颇为认真地点头,那眼瞳深处溢出了满满的喜悦——不是那种矫饰的、夸张的快乐,而是实实在在的高兴和满足,“你看,平静的日常、很辣但很好吃的咖喱饭,一切都很好啊!”

原来太宰也是会为这些小事而高兴地吗?


“叮铃铃——”

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安吾的思考,他在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呼唤自己后,连忙掏出来接了。

“啊,调查又有新进展了吗?好的,好的,我马上来。”安吾郁闷地放下了手机,“抱歉,我今天被催着紧急加班,不能再陪你们吃饭了。”

“没事没事,工作也很重要的吧。”织田扬了扬手。

太宰对此表示果然情报部门就是不好混。

安吾转身离开。

 

随后太宰和织田作几下便扒完了咖喱饭,酒足饭饱之后,织田作提起身边的小礼盒,犹豫了一下,才问,“太宰你要不要陪我去看看那些孩子?”

“不想让港黑的人知道你收养了孤儿就不用带我和安吾来这里吃饭啊!”太宰转头,笑着说,“反正有那么多餐厅,随便选一个就好了。”

织田作愣了愣,才说,“这家餐厅的咖喱饭好吃……你别介意。毕竟那些孩子是龙头战争里失去双亲的孤儿,他们……再接触港口黑手党的人不太好。”

太宰摆摆手表示一点也不介意,“所以你要去就去吧,我就在这等你。”

织田作点了点头,转身向正在忙碌的大叔打了个招呼,就踏上了上二楼的楼梯。


太宰收回了视线,转头继续看窗外的景色——依旧是斜阳西下,熙熙攘攘,那只迷失在城市中的白鸟已经失去了踪迹,来来往往的行人面目在金黄的阳光下面目模糊。

太宰的笑容渐渐消失,像是消融在阳光下的寒冰。

最后,他面无表情地回头,不出意外,餐厅内的人不知不觉间完全消失了,空荡荡的餐厅只余下错落有致的餐桌、柜台。他低头,面前的桌子上的盘子不见了,只余下干净的格子纹桌布。

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那件沙色外套,领口处一如既往地系着天蓝色的波洛领结。

他眨了眨眼睛,面前的餐厅、窗外的街道如潮水般退去,眼前模糊了一下,随后那片熟悉至极的低矮逼仄的天花板映入眼帘。

太宰“啧”了一声,从地板上支起身来,身上没看完的杂志滑落,跌入了周围凌乱的杂志堆里。

这是横滨郊区的某个工业区附近的小楼的阁楼,狭小到只够置放一张单人床、一个洗漱池、一套书柜和书桌。地上没贴地板,只有灰扑扑的水泥板,上面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和报纸。

顶上的白炽灯依旧亮着,不远处的窗户玻璃上糊着报纸,然而阳光仍能透过,在凌乱的地板和太宰身上投射下方方正正的光斑。

太宰这才记起,昨晚他看一本无聊至极的杂志看到打瞌睡,最后干脆就在地板上睡着了。

之后不过南柯一梦。


他随意收拾几下,就下楼去了。

今天天气很好,朝阳隔着楼梯间的窗户欢快地倾泻在地板上,灰尘在光束中粒粒分明。

他缓步走出楼梯间。

这里靠着工业区,商业不算繁荣,清晨的街道上,行人稀稀拉拉的,汽车时不时匆匆略过,发动机的声音被远远地拉长。

附近正好就有一家小饭馆,门口的LED屏还在朝阳中闪烁着。太宰进去的时候,店里的音响正放着玉置浩二的《行かなぃで》,悠扬的悲音在饭馆内回荡,像是跨越时空的幽灵。

“早上好啊!老板。”太宰随意地打招呼。

“小治来了啊,早上好。”在厨房里忙碌的大叔转过身,呵呵笑道,“还是吃咖喱饭吗?”

“嗯。”太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。

“小治还没找到工作吗?”

“唔……还要几个月吧,快了快了。”

大叔愣住了,“所以你已经找好工作了?”

“其实是一年多前就找好了,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得先等两年才能去上班呢。”

“都不容易啊。”大叔感慨。

太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,随后想了想,说:“咖喱饭请多加一点咖喱,另外再来一杯加双倍糖的咖啡,谢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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